一周前,兰溪吴大妈病危,她希望把自己的角膜捐在金华。上周,通过金报全媒体的爱心接力,我们在金华找到了合适的受捐者:72岁的徐大爷和28岁的年轻妈妈小田。
7月28日,记者从市中心医院眼科获悉,两位受捐者都已经出院。主刀医生杨咏说,徐大爷和小田病情稳定,植片清晰贴合,眼睛的红肿也消除了,预计8个月后可以拆线。
这一天,徐大爷的女儿向记者打听:“你们做的这个公益活动很有意义,我能不能加入?”
在这场爱的传递中,4个人的眼泪在记者心里无法抹去,那是关于爱、希望和感恩的眼泪。
记录
7月19日下午,在兰溪病房,家属替半昏迷的吴大妈填写了角膜志愿捐献表;
7月20日早上,通过金华日报全媒体平台开始金华全城寻找角膜受捐者,先后共有9人报名;
7月22日晚上,吴大妈在兰溪病逝,角膜连夜送到了金华市中心医院;
7月23日中午,第一位受捐者,72岁的徐大爷成功完成手术;
7月24日中午,第二位受捐者,28岁的年轻妈妈小田成功完成手术。
短短5天,光明、爱、希望,都在和时间赛跑……
徐大爷哽咽
“等了70年,我以为这辈子都看不见了”
23日上午,我在病房见到正在等待手术的徐大爷,一大家子围着他。他激动得哽咽:“我以为这辈子都看不见了,没想到老了还能医好,还有机会再看见。”
当天下午1点30分左右,徐大爷被推出手术室,不停地说着:“亮了,脏东西擦掉了,擦掉了……”
徐大爷今年71岁,两岁时喝了变质母乳,发烧导致角膜炎。炎症反复发作,角膜也结了“疤”,形成角膜白斑。“就像窗户脏了看不清,70年了怎么也擦不掉。”
下午5时左右,劝捐员“心舞”和我一起再次来到病房看望徐大爷。女儿小徐陪在一旁。
在徐大爷的请求下,“心舞”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汪大爷(角膜捐献者吴大妈的丈夫)的电话,连说三声谢谢。“金华老话说瞎子想看不可能,可你们让我看到了啊。我姓徐,我们老徐家感激你们。”
小徐接过爸爸手里的电话:“我爸爸看不见70年了,你们好人有好报的……”说着说着就红了眼。
徐大爷一家想登门道谢,但按照“盲捐”的规定,捐受双方不能见面,也不能彼此联系。
小田掩面
“我爸为了赚钱帮我治眼睛,去采矿再也没回来”
小田今年28岁,是一位年轻的妈妈,老家在湖南,和丈夫来义乌打工已经6年。她是先天性角膜炎患者,她的左眼和徐大爷一样,盖着一块白“帘子”。
28年来,一家人无论多困难,都没放弃为她治眼睛。“当时家里条件不好,爸爸为了赚钱帮我治眼睛,才离开家去矿山采煤。后来矿山发生事故,我再没见过他……”小田掩面,“今天终于好了。”
此前她和丈夫去各地求医,他们在杭州一家医院电话挂号,排了3个多月,至今没有挂上号。
23日下午,她和丈夫赶到市中心医院办了住院手续。“我一路上都还挺淡定的,但是一看到手术完的徐大爷,就又激动又紧张———明天就是我了。”小田不时捂住胸口说好激动,她问徐大爷手术疼不疼,又说再疼也值得。
小田的丈夫激动得几乎跳起来:“我们全家就一个心愿,就是把她的眼睛治好,终于要实现了!”他抱住小田要吻她。
小田也和汪大爷通了电话。说不尽的感激话,她对汪大爷说:“你也要过得开心点。”
汪大爷抹眼角
“能帮助其他人重见光明,这是她的心愿”
电话另一头的汪大爷,一位几乎失明的老人。他的老伴,捐献角膜帮助了两个人,却帮不了他。
然而他还是开心的,他在电话另一头说:“你们眼睛好了就好,这也是她的心愿。”
7月19日见到汪大爷,他是笑着接受采访的。
他说,吴大妈2005年患了脑膜癌转危为安,2013年又查出脑积水病;说自己从小视力差有夜盲症,现在看不清我们的脸;说老伴知道他的痛苦,所以想要捐献眼角膜……
7月22日晚上,我看到照片,汪大爷捧着装有吴大妈角膜的冰壶,没有哭,也是笑着的。
但是,如果你和汪大爷交谈过,就会懂得他的笑,有些不一样。
在汪大爷看来,老伴是在做一件好事,这是好事情,大家是来“帮”老伴完成心愿的。他用善意的笑面对每个人,掩藏起心里的悲伤。你试着想象,闭上眼睛和陌生人聊天,面对着一个模糊的影子,看不清表情。
所以有时候,你会看到汪大爷脸上,凝固着的笑。
发现汪大爷抹眼角,是采访结束之后。我们在等医生,他半坐在病床边,低着头,一只手摩挲着,一只手抹着眼角,以为别人不会发现。
“心舞”红着眼睛
“吴大妈,一切都好”
7月24日下午,“心舞”搜集了这几天的报道,带着荣誉证书,来到吴大妈家。看到吴大妈的遗照,忍了几天的眼泪,终于忍不住了。
“心舞”曾经帮助许多人成功捐献,但由于金华原先没有眼库,不具备接收移植的资质,角膜都捐往了外地。
今年,金华眼库就快筹建完成,但大妈的角膜等不起。到底要不要把这对珍贵的眼角膜送往外地?送了,“金华人捐金华人”的愿望又将落空;不送,吴大妈的愿望无法实现。
犹豫之后,“心舞”决定一试。于是,就有了后来全城寻找角膜受捐者的故事。而吴大妈的角膜,也成功留在了金华。做了8年角膜劝捐员的她,写了8年的《角膜劝捐日记》,又将更新一页。
“心舞”说,这么多年,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受捐者。听着不断的谢谢,看着受捐者家属激动得落泪,她再次感受到角膜捐献者的可敬可叹。她在微信朋友圈中写道:“阿姨,您看,这一切,是不是很好?”
后记
发稿前,“心舞”给记者发来微信,说她刚接到一位82岁老太太的电话,从报纸上看到了兰溪大妈捐献眼角膜的报道,辗转找到了她,想要捐献角膜。
老太太说:“我原本想把器官都捐出来,可是得了癌症,别的估计是用不上了,但是眼睛很好,你能不能帮我实现捐角膜的心愿?”老太太是北方人,她说自己来金华后,多亏社区和邻居照应,她想回报社会。
